本帖最后由 shipushui 于 2013-10-21 10:26 編輯
想起約定俗成 石普水
我天天早晨散步,,路上一位70來歲的老兄常常滿臉笑容跟我打招呼:“張老師,你又勞步呀,!勞步健康,!” 我姓石,叫我張老師李老師本來沒什么,,姓名本身就是一個記號,。何況,認人是我的“特短” ,,我秉性最不會認人,。有時陡然看見一個熟人,他叫我石老師,,我卻偏偏腦子短路,一時怎么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他的姓名來。甚至有以前非常非常熟悉的學(xué)生也張冠李戴,,對不上號,,那種窘迫,,好像偷了人家東西被當(dāng)場發(fā)現(xiàn)似的,。尷尬之余通常只能含糊其辭一笑了之,不敢叫姓名,。但是,,被冒名頂替叫張老師的次數(shù)多了,心里又多少有點不自在,。雖然知道可能張老師不追究我侵犯了他的姓名權(quán),,但是畢竟我是替代人家答應(yīng)的,古人說冒認官親,,罪加一等,。所以不久我主動坦白從寬,說我姓石,。這位老兄倒是寬宏大量,,大人不記小人過,對我既往不咎,,依然還是滿臉笑容跟我打招呼:“石老師,,你又勞步呀!勞步健康,!”我也千篇一律的笑著回答他“您老人家早,!” 其實內(nèi)心又覺得這“勞步”多少有點別扭�,!皠诓健� 是書面用語,,常作敬辭,用于謝人來訪,例如“您公事忙,千萬不要勞步”,;又可以作客氣話,,勞煩移動大駕的意思 ,如:“昨日您勞步到寒舍,,我適外出,,未能相晤,深感遺憾,�,!蔽疑⒉綄τ谀_而言算是勞苦。但是老人家這客氣話對我合適么,?我不敢跟老兄討論,,也沒有請教語文老師這是否屬于用詞不當(dāng),。好在聽多了,習(xí)慣成自然,,我們依然天天見面說“勞步”,默認著“勞步”的新義,。忽然想起約定俗成,,我們心照不宣,相互認可,,有何不可,? 說到約定俗成,想到最近發(fā)生的一個詞,。單位同事的兒子結(jié)婚,,請了禮儀公司大操大辦。司儀久經(jīng)沙場,,老練,,落落大方,,為了活躍氣氛,,他讓新娘新郎接吻,,還不忘來一句調(diào)侃,,“看見沒有,,新郎都不愿撒嘴!” “撒嘴” ,?沒聽說過,,我心里一咯噔。又一想,,是否用“撤嘴”合適一些呢,?
回家查詞典,《現(xiàn)代漢語詞典》,,“撒” sā的意思有:1.放開,,發(fā)出:~手�,!W(wǎng),。~謊(說謊),�,!珰狻�2.盡量施展或表現(xiàn)出來:~刁�,!�,。~嬌,�,!珰g兒�,!�,。~酒瘋,。3.姓。[sǎ]1.散播,,散布,散落:~種(zhóng ),�,!�,。把酒端平,,別~了,。2.姓,。 “撤”chè的意思有:1.免除,除去:~職�,!N,�,!巍�2.退,,收回:~退�,!馈,!珝彙,!�,�,!V,�,!珦Q�,!x,。3.減輕,,減退:~味兒�,!至�,�,!�,。
“撒嘴” 還是“撤嘴”?沒有聽過,,大約有個約定俗成,,“走的人多了,也就成了路,�,!� 上網(wǎng)查,居然都有,,可見我孤陋寡聞,,少見多怪�,!叭鲎臁眘ā zuǐ(1).謂松開口,。《兒女英雄傳》第三七回:“原來凡是師老爺吃煙,,不大懂得從煙袋荷包里望外裝……及至點著了,,吃完了,他可又不大懂得往地磕,,都是一撒嘴兒,,順著手兒把那煙袋鍋兒往地下一墩�,!� “撤嘴” chè zuǐ,松嘴,�,!懂�(dāng)代》1981年第2期:“姓 朱 的咬住這樁事,怎么也不撤嘴,�,!� 我終于明白,除了語文老師,,在日�,?谡Z中沒有用詞不當(dāng),,也沒有錯別字。 農(nóng)村親戚家紅白喜事,,免不了去喝酒,,喝酒免不了坐席。有時我坐在席上,,白發(fā)蒼蒼老人卻坐在下面陪,。心里覺得不安,拉老人家上坐,,老人無論如何不肯,,理由是——“到了我貴府上” �,!百F府”是書面語,,用于敬稱他人官守或鄉(xiāng)里所在的州府,或者用于敬稱他人的府第,、家宅,。但是稱自己的家鄉(xiāng)“貴府”是否合適?只是老人白發(fā)蒼蒼,,跟我說話肯定還用了一番心思,,能說他用詞不當(dāng)么?權(quán)當(dāng)約定俗成吧,。 早年在小學(xué)當(dāng)民辦教師喜歡開會,倒不是十二分喜歡聽領(lǐng)導(dǎo)們的諄諄教誨,,而是喜歡聽老先生們會前會后講錯別字的故事,。 老先生們說一個單位放電影,辦公室的公示欄里早早出了通知:“今晚演出 《枇杷記》,,各位自帶板橙,。”這位先生像我一樣的半桶水,,錯別字連篇,,把《琵琶記》的“琵琶”寫成枇杷樹的“枇杷” ,把“板凳”寫成“板橙” ,。這時有人詩興大發(fā),,在下面寫了一首打油詩:“琵琶不是此枇杷,先生當(dāng)年讀書差,;橙子若能當(dāng)板凳,,柿子定可做沙發(fā)�,!迸d味盎然,!彈琴的琵琶不是枇杷樹上結(jié)的酸酸甜甜的枇杷,,滾瓜溜圓的大橙子也是果子,不能當(dāng)板凳坐,;橙子若能當(dāng)板凳,,軟化的柿子定自然可以做沙發(fā)。 后來知道這詩還可以這樣寫,,“枇杷不是此琵琶,只怨當(dāng)年識字差,。若是琵琶能結(jié)果,滿城簫管盡開花�,!� 老先生們有名有姓的講了幾個“白(別)字先生”——在佐壩,,別字方言就是白字,最典型的“端京城外一口開” ,�,!叭鹁┏峭庖豢诰笔且郧靶W(xué)課本的一句話,但是一位白字先生卻讀成了“端京城外一口開” ,,把“瑞” 讀成了“端” ,,把“井”讀成了“開” ,于是有人也寫成打油詩,,可惜我記不得了,。解放初期,農(nóng)村文盲比比皆是,,讀過兩三年私塾的就是教書先生,。有些人雖然也讀過兩三年私塾,但是肚里空空,,而且,,當(dāng)時一個人一所學(xué)校,讀錯了也沒有人糾正,,所以一錯再錯,,以訛傳訛。大家約定俗成,。 (2013.10.20)(草稿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