飯碗的故事（7）
石普水
做看荒佬時,，我不知不覺還學會了撐小船,，劃船,�,？椿钠鋵嵤且环N享受,，除生活冷清此之外倒也快樂逍遙�,？上菚r沒有書看,，閑得有些無聊。如今紙質(zhì)書報,，電腦上的各類精品倒是很多,，但又缺少當年“象饑餓的人撲在面包上”的那種激情。真應了家鄉(xiāng)一句俗話：“張三有錢不會數(shù),，李四會數(shù)沒有錢,。”
這樣的日子隨著老歷年的到來便結(jié)束了,。
過完年,，父親決定讓我學木匠。參與決策的還有我的老師,、教書的大哥,，并且是他推薦的師傅。大哥跟我的師傅很熟悉,，說他手藝很精,，花紅（主顧）很多，一年到頭木匠活做不完,。
我的父親務實且精明,。他老人家白手起家，一生獨力支撐做過一般人做不到的大事,，在農(nóng)村是個有作為的農(nóng)民,。他深刻洞悉那個時代“條牛擔種不如手藝在身”的現(xiàn)實。相對做莊稼的農(nóng)民而言,，手藝人“風不吹,，雨不淋”，“吃人家熱的,，拿人家冷的”,，每天收入比農(nóng)民多一毛錢（相當于2分工），還吃人家三餐飯省下了家中糧食,，而且個人生活比家里好,。農(nóng)閑時也可以做手藝，每年能比農(nóng)民多做幾十天工,。細細算來,，木匠比純農(nóng)民每年至少多5、60元的收入——等于100多工分,。
但是學手藝得做三年學徒,，白給師傅干三年，而且每年三節(jié)還得送師傅“節(jié)禮”,。每年過年時師傅適當給徒弟10元,、20元不等“壓歲錢”。
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好小徒弟的,。農(nóng)村俗語叫學手藝“吃得三泡貓屎” ,。天天到人家做手藝，小徒弟要起早摸黑給師傅家挑水，掃地,。沒手藝做,，給師傅家拾糞、放牛,、干農(nóng)活,，晚上甚至給師傅打洗腳水倒洗腳水。
師傅姓於,，諱水生,，是湖北省黃梅縣獨山鎮(zhèn)柴嶺村的人，與宿松佐壩山水相連,，僅僅一路之隔,。他比我大十幾歲，當時20多歲,。中等身材,，尖臉高顴骨，短下巴,，記憶中外形幾分酷似紀連�,！皇菦]戴眼鏡。他到人家做手藝時穿一件舊衣服,，收工后換一身新衣,，儼然一個很體面的人。師傅屬于老實的精明人,，話不多,，但不呆板木納。他老家在柴嶺,，父親已去世,，只有母親和兄弟三人，老大已結(jié)婚生了兩個孩子,，老二卻是寡漢,。可能家貧吧,，師傅入贅兩,、三里外的陳大屋，為的是能得陳家一份不算差的家產(chǎn),。師傅一家人倒是老實和善,，里外都有勞動力，并沒有讓我這小徒弟做這做那,。母親沉默寡言,，大嫂賢惠熱情,，大哥、二哥忠厚老實,。有時收工晚了,，師傅怕走夜路，讓我作伴,。我便跟他岳父、岳母三人一床睡,。師傅晚上走路嘴里常用黃梅話夾帶著宿松腔哼著：“23521,，23521，6165365——”,。他木匠是手藝高的師傅,，但唱歌他比我差得多。
我比他唱得好聽,，但我不敢唱,，也沒有心情唱。
師傅原是在佐壩村高嶺頭高再生老師傅學木匠的,。我的“太師傅”后來是我的學生家長,，他的當法院常務副院長的兒子小學、初中我都是他班主任兼語文老師,。師傅是黃梅人,，但主要是在宿松做事。我們在新興小學整修課桌,，添置辦公設備,。在學校做事我有一種親切感，有事無事愛到教室轉(zhuǎn),，雖然里面亂哄哄的,，但那是課堂，我熱愛向往的課堂,。我學徒做木匠活主要是砍毛料,，用斧頭把一根小樹砍成四角方形。刨刨子,，把斧頭砍得不平的刨成筆直有棱有角的光滑平面,。用鑿子打眼，用鋸鋸橫木,，鋸直條,。斧頭、鑿子,、刨子和鋸,，是木匠四樣工具,；磨斧頭，磨鑿子,，銼鋸,。學徒木匠基本功其實也不是八股文章，就這幾樣,�,；顑嚎此破匠＃菍σ粋�13歲孩子而言卻樣樣難于上青天,。這些活兒樣樣都要用力氣,，這與小學生讀書不同。做學生聽課認真,，作業(yè)完成了,，考試得高分就好。但小徒弟砍斧頭重,，推刨子要用勁,，拉鋸要力。做一天活下來,，手舉不上頭,，腰酸背痛。早晨起床,，渾身骨頭像散了似的,。除了技術不得要領之外，而且一天都跟毫無情感的斧頭鑿子鋸打交道,，低頭做事紀連海臉孔的師傅一臉的嚴肅,，，讓我想起的天真爛漫同學,、笑容滿面的老師,。老實說，師傅雖白白凈凈衣冠楚楚,，但相貌不及比我小學老師,。我的老師們英俊瀟灑，語言風趣幽默,，尤其是我的啟蒙美女老師,。觸景生情，我格外想念我的小學生活,。
（2010.1．2）（2015.10.16,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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